【绵竹地名故事】母猪堰
作者:李忠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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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21-11-25
原齐福镇临江桥上游约二百米处,有一道堰,叫做“母猪堰。”其截流带动两家碾房——朱家碾和叶家碾。从朱家堰向上再走一百五十米,又有一道堰——何家堰。其流向东带动一道碾房——何家碾和灌溉龙泉寺一带几千亩水稻田。在朱家碾和叶家碾之间,有一道南北走向的平坝,这原为马尾河的故河道,后河水改道冲积而成。这样就形成了今天梓潼村三组这一块像台湾岛似的沙洲小坝。不过经过上百代人几百年的辛勤耕耘,他们的汗水已经把这块土地浇灌肥得流油,风景如画的人间仙和风水宝地。 这块土地上也出人才,也许是沾了文昌帝君的灵气,仅二十成世纪七十年代到世纪末,就出了七个教师,二十多位大中专毕业生,其中拥有教授级别的高级知识分子就有三人,占了齐福教育界高级职称人员总数的三分之二。这在一个总人口不到二百人的村民小组说,实在是一件值得他们感到骄傲的事。 古河道的边缘有一道高达六七米的高坎,名叫“苏家高坎。”台坎下面有一条古老的河渠。朱家碾是这水渠道源头。台坎下面,有一串像母猪肚子乳房一样一字排开的泉眼,名叫“母猪奶奶泉”( 简称母猪泉)。清澈的泉水不断涌出,流进水渠,再流进马尾河,右临江桥下游一里处被一道堰——母猪堰截流,浇灌孝泉涌泉村及景福镇一带几千亩土地。 每逢早春二月淘堰兴修水利的时节,那些享受水利的农民们,便雁行鹤阵地来到这里淘沟掏泉清淤泥。他们的组织极为严密,似乎遵守着祖上流传下来的某种成规。默默地来默默地去,默默地干活。尽管有时人多达成百上千,但是,他们从不踏坏一颗庄稼,即使偶尔淘汰上来的石头泥沙滚到田里,也仔细地把它从地时里捧出来。他们的吃饭,休息,上工都由一个手提铜锣的堰长统一指挥。锣声一响,就按部就班作业。 所以,每当这支水利队伍在苏家高坎一出现,附近的孩子们就拍手喊道:“咣,咣,放堰了,母猪儿子吃饭了!咣,咣,出工了,母猪儿子上堰了……”有些胆大的甚至于喊到队伍附近。 淘堰者们听到这些带有侮辱性质的童谣,不气不恼,仍旧平静地干他们的活,一副神闲气定的样子,仿佛说:你喊吧,我就是母猪的儿子,母猪养了我,当一回母猪儿子有什么不好? 齐福有句民谣:“天干戊辰年,牛儿把水喝完。太阳一出来,遍地冒白烟。”不知是哪个戊辰年,天大旱,赤地千里。马尾河也面临断流的危险。母猪堰地处何家堰、朱家堰下游,河流里的水被这么一围追堵截,其处境可想而知。何家堰的人做得更绝,竟把棉絮铺在堰埂内做防渗墙,紧接着,朱家堰的人也跟着效法,这样下游就是连一点梭梭水都接不到了。 母猪堰灌区的人们只有望着田野禾稻半枯焦干瞪眼。 有一家老年夫妇,无儿无女,家里养着一条老母猪,带着一窝小仔猪。 这天,老人家里缺粮断水,一天都没给母猪喂食了。小猪们围着女主人的腿杆转,一边扯裤脚一边叫唤。 老妈妈逼急了:“猪儿啊,你再叫也没得用啊,天干火燎,无粮无水,我拿啥东西给你们吃啊!” 这时,一直卧在柴堆旁的老母猪说话了:“哪个说没得水?我带你们找水去!快出去喊人挖沟。” 老母猪说话,把老两口子吓了个四脚朝天。等到老两口子回过神来,老母猪已经带着十二头小猪顺着一条干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老头子赶紧通知各家各户扛片锄拿鸳兜打着火把顺着猪脚印跟了上去。 老母猪带着儿女队伍走到苏家高坎地方停了下来,这里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烈日早把地面的草烤干了,只剩下焦黄的地面。 老母猪在荒地南头站定,埋下头,哼吃哼吃几下,石头泥土横飞。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一股碗口大的泉水汩汩地涌了出来,只见十二头小猪也从南向北一字排开,猪与猪之间距离十丈远,百步一线地排列着,哼吃哼吃地拱开了。很快,在每头小猪的嘴下都出来了一汪或大或小的清泉。后来就成了我们今天看到的样子。 老母猪拱出的泉凼最大,猪儿拱出的泉眼有的大有的小,那是猪儿有大有小。个头大的拱的泉眼就大,猪儿小的拱的泉眼就小。老少爷们见母猪拱出了水,一齐欢呼起来,赶紧排成一线,把泉水连起来,然后趴在泉水旁边猛喝起来。远远望去,活象一群小猪含着老母猪的奶头吮吸。而那一串泉水结在泉沟旁,活像一串猪奶子。 以后每年二月淘泉眼,都要演上这一幕。于是,附近的人就把这些泉眼称为“猪奶奶”,把淘泉时围泉而作的人们叫着“母猪儿子”。母猪泉出了水,灌区自然解除了旱情。人一高兴,难免忘乎所以,每年掏挖泉眼泉沟的时候总有一些青年后生不顾当地人的利益,把泥石勾滚到农田里去。这下子,当地人不干了。本来,你们在我们地界上打出泉水,我们的龙脉圣水养活了你们,你们倒来践踏我们的庄稼。更何况,你们是德(阳)界人,我们 是绵(竹)界人,这就更让人心理不平衡了。于是,梓潼村的人开始找岔子生事了。 这年清明那天,堰上的劳动正欢,突然乌云密布,雷呜电闪,倾盆大雨劈头而来。把一群“猪儿子”撵得四下逃散,踩坏了不少庄稼。当地人在一个姓陈的师爷的鼓动下,一肚子的不快很快就化着愤怒的岩浆喷发出来了。几百人拿着家伙,乒乒乓乓,把十二个泉眼全给填平了。 一场大规模的流血械斗开始了。泉沟西面一顺溜排着四五十具尸体。 德阳县的县官出面了,绵竹县的县官出面了,州官出面了,巡抚出面了。 于是,双方各摆各的条,各说各的理,最后,巡抚大人下了判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尔等均为皇上子民,何谓疆界?尔等皆兄弟姐妹,何分你我?本台宣判:从即日起,停止一切械斗仇杀。若有违者,充军云南,株连九族。二曰:德界人用绵界水,理当恭谨从事才是,从今以往,尔等挖沟掏堰,不得践踏一颗庄稼,损一赔十,违升赔石。不得争强斗狠,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得高声喧哗。三曰:绵界尔众,从今以往,不得干涉德界人挖沟掏堰,不得污言秽语,横加干涉。陈姓秀才,怂恿发难,伤人害命,着夺去功名,斩立决!” 巡抚判毕,又从国库中拿出银子,安抚死者,赔偿损失。从此,两地民众,各守诫训,河水不犯井水。但心底的芥蒂,却一代代流传下来,相互人群之中,不乏漂亮姑娘,俊俏媳妇,但几百年来,绝无一例通婚。母猪堰的人,即使大雨急诊,即使躲桥洞,或者淋成落汤鸡,也决不进附近人家的家门。 来源:绵竹市民间文艺家协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