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打铁人
作者:本刊记者 王虹 文/图     来源:     日期:2011-03-25    
       吃过午饭,天气还算不错,50岁的孙登贵坐在自家的铁匠铺前,不紧不慢地品着一壶茶。在乡村的日子里,午后的这段时间是一天中最懒散和悠闲的。从午睡中醒来的人们呼朋唤友聚到了一块搓起麻将,或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孙登贵对这些都熟视无睹,自顾着啜着茶,等待着随时可能光临的主顾。
       俗话说,“世上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
       孙登贵的营生恰恰就是“三苦”之一的打铁。从十几岁学习打铁开始,孙登贵便与火、铁结下不解之缘,至今已经走过数十个年头。在坚持不懈的敲打中,打铁,一个传承千年而今行将没落的古老行当,被一点点烙进了城市人的记忆中。


远近闻名的“孙铁匠”
       这个藏在玉泉镇一条小巷中的打铁铺,外表与普通民房没什么两样,只有不时响起的“叮当、叮当”声,才提醒着人们它的与众不同。
       走进打铁铺,孙师傅的打铁家当映入眼帘:一个小船一样的铁砧,稳稳地坐在半米高的水泥基座上,表面的光亮见证了主人打铁的长久历史;右手边是一个烧铁的小火炉,里面的炉火烧得正旺;一个装满水的瓷坛倚在墙角,显然是供淬火之用;一大一小两只木柄铁锤随意地横倒在屋子中间。
       数十年来,这些简陋的打铁家当一直是孙师傅最亲密的伙伴。“我十多岁就开始抡大锤了。”孙师傅憨厚地笑着,说起了一家三代打铁为生的生活。爷爷和父辈都是乡里有名的铁匠,为了生计,十多岁的孙师傅也开始跟随父亲学手艺,由于悟性好,孙师傅很快便成了一名打铁好手,还在玉泉街上开起了自己的铺子。
       “那时候不只是玉泉,远在广济、新市等镇的人,都过来找我打铁。”旧时打铁的荣光显然是孙师傅记忆中的华章,张家的锄头、李家的镰刀、赵家的犁铧……甚至做针线活用的顶针,都由孙师傅一一打造出来。 
       一块烂铁,在孙登贵的锤下翻转几回,大能成鼎,小能成针,“孙铁匠”的名头不胫而走。
每况愈下的生计
       打铁不仅是一件体力活,而且还是一项技术活。个体作坊没有大厂的设备,都要靠打铁师傅的经验。孙登贵说,铁器的熔点很难掌握,不同的材料,熔点不同,它们在火中发出的通红、橘红等颜色也不一样,这时就要靠一双“火眼金睛”了。尽管是老师傅,他笑言“也有打废或烧废的时候”。
       孙师傅每天都要抡锤子,不偷一点懒,敲一件是一件,多敲多得。他指着旁边的成品颇为自豪:“这些都是流血流汗一下一下做出来的。”做一口普通的铁锅需要一两天,大一点的要两三天时间,每一件成品都要经过18道工序才能完成。每当看到打制的铁器被人买走时,孙师傅都非常开心,因为自己的劳动得到了别人的认可。
       当谈到现在打铁铺的生意时,孙师傅说,现在主要帮乡里人打造一些简单的农用工具,比如割草刀、镰刀、铁锹、锄头等,因为现在生活好了,很多农村人都不需要这门手艺了,打铁铺自然就没了,更没有人学打铁了,所以现在有些村民如果需要打些铁制品的,自然会到这里来。另外,他还帮街坊邻里打一些铁勺、锅铲、火钳等生活用具。正聊着,一个老人拿着块旧铁块要打一把刀。老人告诉记者,商场里的刀中看不中用,结结实实敲打出来的刀才好使。孙师傅说,这样的顾客已经不多了,老百姓过日子已经很少用打造的铁具了,生意跟以前相比差了不少。
后继无人的苦恼
       如今生活好了,人们认为打铁一来赚不了钱,二来比较脏,都看不起这活,没人愿意学。现在,孙师傅唯一的女儿也已经在中江县一单位上班了。
       “只要有工做,就一直开下去吧。”孙师傅很平静地说,“除了打铁,我也没有别的爱好了。”孙师傅说,自己没有不良嗜好,打铁就是自己的习惯,顺带锻炼一下身体。
       传统的手艺人总希望自己的技艺得到传承,孙师傅也不例外,但打铁是个既脏且累的辛苦活,“风箱劈啪响叮当,手拿榔头站炉旁,冬天最怕排冷锤,夏天打铁热难当……”尤其是夏天,在熊熊的火炉边酷热难耐,再抡起十来斤的铁锤,没有一副好身板是吃不消的,打铁免不了被火星溅着,被铁烫着,哪一件衣服上都少不了星星点点的破洞……
       灰墙、火炉、铁屑、年迈的打铁人、油光透亮的胸膛、结实有力的臂膀……孙登贵的铺子里传出的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清脆悦耳,但谁曾想,这悦耳的声音,是否会是孙登贵手上这种传承千年的古老打铁手艺在现代都市中唱响的最后一曲挽歌呢?!